决定剧集是否续订,仅靠内容品质吗?

相比之下,流媒体订阅模式则更关心其能够收获的订阅总量,而单个节目的表现反而并不那么重要。

2013年凭借《纸牌屋》和《女子监狱》等原创剧集正式入局的Netflix似乎彻底改变了传统电视播放的现状,而其与传统电视网不同的很重要一点便是你可以在这一流媒体平台上看到更多小众的内容。

但一段时间以来,Netflix中途取消续订的剧集越来越多,《超感八人组》《夜魔侠》等热门被砍也让许多网友抱怨。本文详细解释了为何一些口碑佳作会被取消续订。在传统的广告模式中,单个节目竞争收视率,越能吸引观众的节目则越有可能获取高额的广告收益。因此对于传统电视网来说,优秀内容可以续订十几季甚至几十季并不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

相比之下,流媒体订阅模式则更关心其能够收获的订阅总量,而单个节目的表现反而并不那么重要。因此相较于制作成本逐渐升高却很难再吸引新订户的热门剧集,Netflix一类平台则更加青睐会激起再一波浪潮的新节目。同时,流媒体平台发掘的另一张王牌则是制作衍生剧,这类剧集一方面可以带来新的订阅高潮,另一方面也可以让现有的观众对新内容产生兴趣。最后,如果有足够热门但制作成本又过高的剧集,冲刺大奖或许是唯一出路。

流媒体电视带来了巨大的消费价值。消费者现在可以随时随地观看他们想看的任何内容。根据Statista的调查,74%的美国人现下至少订阅了Netflix、Amazon Prime或者Hulu。从这个角度来看,有1.2亿人(占美国总人口的三分之一)每天打开一个应用程序播放电视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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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像 2020-3-16,下午12图片来源:Medium

本文作者Wesley Morton曾提出一个理论,即所有媒体最终都将走向数字化,包括广告支持的媒体。

1、数字媒体减少了摩擦,拉近了内容与消费者之间的距离。没有电缆箱安装。按需观看。随时取消。它仅仅是一种更好的消费产品。

2、数字媒体为广告客户提供了更多超出基于印象的基本覆盖范围的细粒度指标。通过平台和广告商之间的共享数据集跟踪您的点击、参与和转换。

3、数字媒体给了媒体发行商更多的影响力。网络可以快速评估什么收效很好,作出快速的计划决策,并根据大量的专有用户数据协商合同条款。

然而,这些巨大的变化不仅影响了内容观看者的体验,也影响了内容生产者。流媒体订阅模式背后的经济激励对于理解为什么某些剧集和电影被制作或取消至关重要。内容制作的游戏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而这对镜头前后的人和你最终会看到什么都有着巨大的影响。

图像 2020-3-16,下午12图片来源:Medium

广告驱动模式vs.订阅模式

在传统的广告驱动模式中,单个节目竞争收视率。最吸引人的电视节目吸引最多的观众(收视率),这反过来又通过向广告商出售针对这些观众的时间来为电视网带来收入。作为交换,那些吸引了大量观众的节目制作者,将通过后端的收益分享得到回报。

你吸引的观众越多,你制作内容获取的收益也就越多。拥有大量观众的大型剧集将从中受益,并获得巨额的合同和许多季续订的回报。《实习医生格蕾》已经在ABC电视台播出了15季,《南方公园》在美国喜剧中心频道播出了23季,《辛普森一家》播出了30季,并且还在继续。Netflix上播出时间最长的剧集《女子监狱》在去年播出七季后被取消。随着电视节目在其生命周期中逐渐成熟,它们变得越来越有价值。像《老友记》这样播出10季的大热剧集,拥有巨大的认知度和IP价值,这就是为什么其流媒体版权一年就高达1亿美元的原因。

图像 2020-3-16,下午12图片来源:The Washington Post

随着剧集在其生命周期中获得更高的价值,制作成本也在随之增加。演员、导演和制作人的合同在一季或两季后到期。当你大获成功并且获得续约时,那么发薪日就到了。

举个例子,盖尔·加朵的第一部《神奇女侠》的片酬是30万美元。而在该片票房大卖后,盖尔·加朵的第二部续作片酬则高达约1000万美元。

相较于奖励点击数的广告驱动模式,订阅模式只关心他们的净订阅总量。因此,内容的价值取决于该内容可以带来多少新的订阅用户。单个剧集的表现并不重要,因为流媒体电视网络不会通过销售广告来获得单个节目收视率的递增价值。第三季和第四季的费用越来越高,回报越来越少,而相比之下,热闹的新剧集则会带来更多订阅用户。

Netflix的续订规则

据《商业内幕》分析,Netflix只有大约12部原创剧播放了三季以上,大部分剧集的平均寿命为两到三季,比如Netflix的漫威系列电影《超感八人组》和《先见之明》。比如《鸟姐妹的反差生活》和《诸事不顺》则在播放一季后就被砍了。而之后Netflix又宣布《亲爱的白种人》将在第四季后完结。对于ABC或CBS这样的电视网来说,这种频率的砍剧并不令人意外。但Netflix的定位与传统电视不同,这包括在更古怪、更小众的节目上冒险。而突然之间,这家公司似乎开始不太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图像 2020-3-16,下午12图片来源:Business Insider

当Netflix是场上唯一的主要玩家时,玩长期游戏可以解释得通。该公司可以依靠像《老友记》和《办公室》这样的授权剧集来取悦订户,同时用原创剧集来制造人气。但这种情况正在迅速改变。迪士尼、华纳传媒、NBCUniversal和Apple等竞争对手正迅速进入流媒体领域。Hulu和亚马逊等其它竞争对手也在继续投资自己的平台。Netflix正在失去那些曾让观众流连其中的剧集的关键授权协议。因此,该公司需要投资像《怪奇物语》这类观众想看的原创节目。但Netflix订购的原创剧集越多,其就越有可能取消那些表现不佳的剧集。该公司依靠一种「效率指标」来决定哪些剧集应该保留,而哪些应该被砍。

Netflix从2013年起才开始推出原创剧集(不包括其从2012年开始在北美独家播放的《莉莉海默》)。在这一情况下,Netflix的任何一个原创故事都很难与广播电视上播出的数十季的节目相媲美。对于这一不卖广告的流媒体服务来说,其可以指望新的剧集带来更多的订阅用户,而目前正在播出的剧集则更可能会获得高额广告费。一部高质量的剧集可以吸引一批忠实的粉丝,但是没有新的订阅用户,剧集就会被砍。当剧集越来越昂贵,它们就会被取消。结果是缩短单个剧集的寿命,利用大量的新内容推动订阅。

对于Netflix来说,长期播出的剧集的价值有待考量还有其它原因。据Deadline报道,到第三季还没爆火的剧集,在接下来的几季中也不会有太大的发展空间。这家流媒体公司倾向于较短季数也是出于类似的原因:其数据显示每季十集对于观众来说是一个理想的消费数字。

制作衍生剧or冲刺大奖

也许你已经找到了一个你不想放弃的非常棒的故事,或者有一种可以吸引观众继续观看的形式。你是否愿意出钱续订?

不可能。《毒枭》这部关于哥伦比亚毒枭的双语热门剧集变成了《毒枭:墨西哥》,一部关于墨西哥毒枭的双语热门剧集。而这恰好说明了我们需要更多的衍生剧集。它们有新的演员阵容、新的工作人员,甚至是全新的合同。持续不断的有价值的新剧集保证订阅用户的持续增长,同时保证了创作成本尽可能低廉。衍生剧为流媒体平台带来了新剧的高潮,同时也可以让现有的观众对平台提供的更有力的内容产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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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男波杰克》《女子监狱》《纸牌屋》和《同妻俱乐部》都播出了六到七季。当你的模式只能是以物质奖励激励订阅用户增长时,流媒体生存的唯一途径就是敬拜娱乐界的黄金偶像——艾美奖、金球奖和奥斯卡。2013年凭借《纸牌屋》获得艾美奖,让Netflix一举成名,成为一家合法的电影制作公司。斯科塞斯2019年的电影《爱尔兰人》则是争取奥斯卡的一项投资。奖项传达了声望,鼓励创造性的参与,而最重要的是推动订阅用户的增长。如果你最喜欢的剧集到了第四季还没有拿到奖杯,那么可以开始挖掘新的剧集了。

你最喜欢的流媒体节目被取消的原因并不是它的质量,而是它的经济效益。

结语

这篇文章对于分析流媒体行业的内容发展颇具启发性。

自从Netflix凭借颠覆性的投放模式—一次性放出全部内容和高举支持原创、小众的招牌获得空前成功,人们对它的注意力就主要放在了它又推出什么优质内容,在这些内容上投入了多少资本,全球用户总量累积到多少数字。直到现在,随着多家流媒体巨头的纷纷入局,Netflix不得不重新调整其发展战略和市场战术,这给其带来了空前压力。一方面,经典影视内容版权相继失去;另一方面,对原创内容的投入也面临用户增长放缓和资金运转困难的现实矛盾。

其实仔细想来,Netflix从面世到火热再到现在也不过短短6-7年时间,这一物理长度与那些老牌电视公司和电视频道动辄几十年的发展积累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注定了其作为新力量不可能延续电视节目的老路,这种出身基因注定了Netflix会享受新事物的优点,同时也会失去继承旧事物优点的机会。

就像文中指出的那样,Netflix无法利用热门剧集延伸长尾效应的红利,更不能趁一部剧集走红大卖广告时段—因为Netflix压根就不插播广告。这些都是非常直接的潜在经济损失。假如说这些损失尚能够凭借用户总量积累的订阅费平衡,那么更大的损失还在后面,Netflix没有充足的空间去打造经典,不论是存续十年之久的《老友记》,抑或长达30季的《辛普森一家》,Netflix平均只能维持某个剧集2-3季,因为要避免后续季的高昂成本,所以它便失去了打造IP的可能,失去了深挖IP商业价值的机会。

按照这种循环,Netflix不得不一直追求新鲜剧集,一旦创新力不在,观众忠实性便无从谈起,而这并不能全责怪于观众「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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