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1日24:00,上线仅仅一年半时间的美团互助正式关停,在此之前,美团已经发布公告向用户通知了这一消息,并称关停原因是因为“业务调整”。
从参与分摊的人数来看,美团互助曾是国内第二大网络互助平台,达到了1500万之多,仅次于蚂蚁集团旗下的相互宝,在一年半的运营时间里,美团互助总共为382位会员提供了帮助。
在美团互助关停之前,百度旗下的“灯火互助”项目也早已宣布关闭,即便是处在行业第一的相互宝,近段时间的数据表现也不尽如人意,2021年首期分摊人数,已经相较于2020年11月的历史最高值减少了480万人。
网络互助的热潮降温,也不由得让人对于其未来的发展产生了更多质疑,在互联网巨头纷纷涉足之后,网络互助到底是门生意还是公益,其边界也该有个明确的定义。
是“偏离主业”还是“不赚钱”?
美团互助的关停,在一定程度上也引起了监管机构的注意,银保监会首席风险官肖远企在近日的新闻发布会表示,美团互助的关闭的原因,是在于其偏离美团主业和逆选择风险不断增加。
但在更多的普通人视角中,“不赚钱”可能是巨头们纷纷退场网络互助的根本原因。
由于网络互助本身的慈善属性,它本身就不该成为商业化的盈利工具,但对于其背后的运作方来说,一旦成为公司的附属业务,盈利模式又该是个必须要探讨的问题。
在网络互助最为火热的2019年,相互宝横空出世之后,就立即有京东、360、滴滴、美团、苏宁等互联网巨头纷纷跑步入场。
即便是热潮褪去的2020年,也有小米、平安、新浪微博等企业加入到了这一领域。
尽管每一家都打出了互帮互助、造福用户的口号,但仍然无法忽视其背后的运营问题,天下从未有免费的午餐,巨头们大多无利不起早,投入大量资源入场,也必然会有所图。
以蚂蚁集团的相互宝为例,其每年约收取8%的资金管理费,但这并不是其核心目的,对于巨头们来说,网络互助应该更像是个低成本高流量的用户入口,将这部分群体在平台内进行转化,为互联网保险之类的商业产品导流才是整套模式的终局。
但这种玩法是不是真的适用于所有的网络互助平台,目前为止仍旧需要打个问号,但在互联网获客成本越来越贵的大环境下,巨头们都愿意下场一试。
在试水的过程中,有的平台可能会发现这其中的变现周期过于漫长,或者短期内的亏损已经影响了整体的营收,于是退出关闭就成为了一种及时止损的方式。
互联网模式的恶之花
互联网巨头为何都瞄准了网络互助,另外一个原因可能也是因为其特殊的保障模式,虽然并不属于传统的商业保险,但又带有鲜明的保险特征,使得入局门槛降低,没有牌照也能开展业务。
这其中涉及到了一定的灰色地带,按照银保监会近一年来的相关表态,未来监管靴子落地是大概率要发生的事,但现阶段来看,监管真空依然存在。
这一点点的真空地带,就给了不少互联网企业大搞“模式创新”的机会,毕竟在钻空子这件事情上,很多巨头都得心应手。
在网络互助模式大火之后,本该是基于慈善性质的互助行为,就被迫穿上了网络营销的外衣,大量互联网化的宣传手段迭出,“0元加入”、“互助领红包”等文案让人不知就里,仿佛不加入就吃亏,但实际上并未意识到互助的本质意义。
一种慈善行为有无必要戴上“0元加入”的帽子,至少在互联网思维里,这是很有必要的,毕竟面对的都是用户,过去种种互联网商业模式的成功已经验证,这种营销套路对于用户是有吸引力的。
但这背后带来的恶果是,用户加入之后往往过于关注自身权益的保障,但却忽略了应该履行的义务,互助的本质遭到弱化。
一旦用户开始真正履行互助金分摊的义务,目标预期就会降低,健康人群开始退出,真正患病的人用钱需求开始显现,这使得整体的互助大盘缺乏良性运转的底座。
此外平台处于快速获客的目的,无限扩大疾病互助的范围,表面上看可以覆盖更多人群,由于平台自身并不像保险公司一样承担理赔金额,实际上这部分的风险成本是转嫁给了用户。
按照这种模式,网络互助最终运转到最后是不断增加的分摊金额和不断减少的互助人数,表面上发展式微,但平台已经完成了对于用户从网络互助到互联网保险的转化。
回归互助本质
网络互助这种模式到底该以一种怎样的模式存在,其实不妨看看国内最早的网络互助平台康爱公社是如何运作的,其创始人张马丁因母亲癌症去世、父亲大病残疾,从2007年起艰难探索,于2011年创立了抗癌公社(后改名康爱公社)。
康爱公社运行十年来,也曾遇到了和现在各大互助平台一样的问题,不断增长的分摊金额,也在一定程度上考验着康爱公社对于成员的黏性。
但康爱公社独到的地方在于,其旗下有以病种为界限的互助分社,有的是面向健康人群,有的则是面向病友人群,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平台的整体更加具有组织特性。
此外康爱公社也会有相同病友之间的沟通交流和一些线下公益活动,整个组织的氛围就偏向于慈善,这也和公社成立之初的发展方向有很大的关系,也是一些互联网平台的网络互助难以复制的地方。
国内最大的卡车司机交流社区卡友地带推出的互助保障计划(现升级为互助保),其应用方向则更为专一,仅面向卡友群体加入,如果卡车司机因事故罹难,则最多可以获得30万元的保障金,帮助他的家庭渡过难关。
作为物流行业首个针对卡车司机的公益互助保障计划,卡友地带的网络互助带有鲜明的行业特征,其背后的逻辑是在于卡车司机这一职业的高风险特性,加入的卡友秉承着“小额互助、风险共担”的理念,实际上也是一个群体的抱团取暖。
无论是康爱公社还是卡友地带,其在网络互助方面的实践都已经取得了不错的应用效果,带来的社会影响和推动作用也更加正向,这是很多互联网巨头布局网络互助后都难以达到的高度。
互助本身就是一件公益行为,如果非得用上互联网营销的方式,同时还要寄予更多收益回报上的期望,那显然会导致一些产品动作上的变形。
网络互助本身应该传递出的是权利和义务的对等,而并非倡导以接近免费的成本去白嫖他人的善意,互联网模式的大水漫灌之下,还是得给公益和慈善留下一点生长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