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死去时,我的工作就开始了。」
这句话选自豆瓣评分9.1的口碑新作,Netflix播出的韩国剧集《Move to Heaven:我是遗物整理师》。作为首部从遗物整理师这一特殊职业视角切入的人文关怀剧,它将另类职场元素与“生老病死”中的最后一环“死亡”相结合,透过遗物整理师的职业生涯来讲述每个死亡背后不为人知的动人故事。
每当谈起行业剧、职场剧时,日韩的职场剧精品化程度之高总会被当成正面案例提及:日剧中有专注法医悬疑、致力于“让尸体说话”的《非自然死亡》,奉行“以牙还牙、加倍奉还”的银行职员《半泽直树》,讲述新人编辑克服阻碍争取漫画再版的《重版出来!》,以及直指医疗暗面、坚守信念的《白色巨塔》;韩剧里也有着被誉为职场新人教科书的《未生》,将视角放在职业棒球管理人上的《棒球大联盟》,围绕警察局的点滴日常展开的《Live》,以及从检察官的角度书写检法故事的《检察官内传》等。
好的职场剧,无一例外的是都有着超高口碑和社会关切,即使职业属性偏向小众冷门,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与平凡生活有机融合,拉近与观众的距离。我国在职场剧方面的成长也在进化中,从早年医疗领域的口碑职场剧《心术》到后来的官场群像《人民的名义》,久无佳作的职场题材也从去年开始集中发力,先后制作出如《安家》《三叉戟》《怪你过分美丽》等,或收揽口碑、或饱尝热度的优秀剧集。
由此看来,虽然部分国产职场剧在悬浮感强等方面受到诟病,但也在逐渐形成后起之势,而且题材类型的切口更加圈层化,大有着向精品化之路迈进的意味。
真实是底线,也是职场剧的唯一命门
首先,职场剧当前最需要规避的雷点是什么?
完美世界影视副总裁、李峥工作室总制片人李峥表示:“首先就是不能‘不真’,职场剧必须要守住一个‘真’,这是一个底线,绝对不要做悬浮的职场剧。”
不久前刚于苏州杀青的《月里青山淡如画》便是李峥工作室的作品之一,该剧首次将行业视角聚焦到南派文物修复这个不为人知的领域,涉及的职业题材相对带点儿厚重感,为避免出现因冷门或者文化气息过浓而造成悬浮、不接地气儿的情况,李峥在码盘上花了不少心思。
首先采取“举重若轻”的策略,启用曾导演过《传闻中的陈芊芊》的查传谊,以轻喜剧的方式打开这部有着历史韵味和文化底蕴的厚重选题,同时在选角上也秉持着接地气儿这一标准,把“老干部说教”式演绎抛之脑后,让观众在面对角色时更易产生代入感。另外台词的设置也尽量以幽默诙谐的色彩来进行氛围调和,从题材开发到人物设计全方位“打薄”。
当然仅靠这些还不足以把握住职场元素中的“真实”这一概念,李峥曾透露,《月里青山淡如画》开拍前夕,安排演员们做了为期一个月的专业培训,拍摄期间也有12位专家顾问团全程跟组。在专业度上,首先要保证不出问题,从演员培训到拍摄时使用的国家级水准道具均是如此。
同样有着相似观点的是《怪你过分美丽》的原著作者未再,在她看来,“职场剧改编翻拍最忌讳的就是表现出不准确的职场生活,若无法准确的展现出人物所处的行业和所做的工作,那么就会让观众和读者感觉到不真实、悬浮”。《怪你过分美丽》的不错口碑就是源于将职场元素的真实、准确做到落地。
于作者和编剧而言,职场题材剧本在撰写时的真实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作者对于故事所处年代、行业以及科技人力的分配情况等大环境的了解,以及对企业个体、组织架构、职场个人、人际关系在日常工作中的转变等小环境的掌握。
在《怪你过分美丽》中,以女主莫向晚为核心,构建了她与竞争对手公司经纪人、合作的影视公司制片人以及平台高层之间的外部职场环境;还有她与公司上下级以及不同艺人之间的内部职场环境。以娱乐圈这一特殊角度作为职场背景,全方位展现明星经纪人不为人知的职场生活。这便是特殊职场剧精准落地的法则。
把握住了“真实”二字的《怪你过分美丽》,在当年也为特殊职场剧的分众化趋势探了探精品化的路子。
精品难出的背后是匠人精神的缺乏
面对精品难做、口碑难出的国产职场剧集现状,李峥表示,目前影视产业似乎仍处在一个从以往的作坊式生产逐步向工业化转型的阶段,无论是观众审美还是制作水准仍有着较大的进步空间。而在这个不断野蛮生长的过程中,激烈的剧集竞争或许会在一定程度上导致急于求成,而这种心态的背后往往映射出部分剧集制作在匠人精神上存在不足。
这里的匠人精神不单单指职场剧集在专业层面上的钻研,也是从选题立项到后期制作全流程下的“较真”与“初衷”。
就好比在《月里青山淡如画》中,李峥想把对于文物修复的匠人匠心,以南派文物修复这一特殊职场载体将中国传统文化里的精神表达出来,在一个分众化的时代,李峥的观点是,“只有怀揣匠人之心把故事做好、做到极致,才能化小众为大众,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精品。”
而《怪你过分美丽》的主创团队前期也做了扎实的社会和职业调研,就创作者而言,未再认为,“(作者和编剧)自身必须要对行业、职业以及人物等形成客观的认知,在深入扎根职场内部的同时,再将其搭建在真实的生活基础之上。”
即作为职场题材的剧作者,需要沉下心来对所写行业的大中小型企业相应的发展阶段、规模状况、业务模式以及经典案例等进行实地考察、摸索吃透,并熟知笔下的具体职场生存状态以及人物角色的真实工作流程等,进而产出具有时代观照和现实意义的职场剧本。
此外不难发现,在做好细节打磨、真实落地后,人文关怀通常是口碑职场剧当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正如不久前刚收获一众好评的台剧《火神的眼泪》,便是一部围绕“打火英雄”消防员这一群体展开的特殊职场题材。一改此前对于消防员等职业的光辉赞颂,转而从普通人的视角出发,在追求极致专业水准的同时挖掘“打火英雄”这一称号背后的平凡人生。于不普通的消防题材中发现普通人性,将特殊职场与人文关怀相衔接,完成口碑职场剧集的有效进阶。
就像李峥所言,“在这个行业还是要留点初心在的,只有像匠人一样坚持下去才能慢慢走到与日韩掰掰手腕的那一天”。
还有哪些特殊职场元素等待挖掘?
纵览当下市面上的职场剧集,越来越多的冷门职业或者小众职场题材得到进一步开发,不再局限于军旅、医疗以及金融商战等大众较为熟知的职场类型,随之而来的是电竞、娱乐圈甚至文化传承等新职场元素的愈发增多,逐渐演变之下职场题材剧仿佛摸索出了一个全新开发方向。
当然除了职场元素占据大量篇幅的“纯正”职场剧外,“职场元素+”也在不同的题材类型叠加中提升小众职场题材的地位。
例如当前正在热播的《变成你的那一天》虽然并非严格意义上的职场剧,但也是又一部娱乐圈背景下的“职场爱情”,运用偶像+娱记的大胆搭配,将职场元素装在娱乐圈这一特殊壳子里呈现出来,并加入男女主身体互穿等新奇桥段,在轻喜剧的搞笑氛围中俘获观众。
同样在甜宠中融入特殊职业元素的还有一部由许凯和程潇主演的电竞题材剧《你微笑时很美》,电竞题材自《全职高手》之后陆续涌现了《亲爱的,热爱的》、《穿越火线》以及《我的时代,你的时代》等热门剧集,小众职业元素的不断走红已成为“职场元素+”中的一大趋势。
由爱优腾三大平台公开片单显示,待播剧中涉及特殊职场元素的剧集不在少数,例如同《月里青山淡如画》同为文物修复题材的《昔有琉璃瓦》,二者分别隶属于南派修复和北派修复的不同阵营,同类型待播的情况下最终播放效果孰高孰低或将成为两部剧的关注焦点。
值得关注的是,《安家》之后“扛剧女王”孙俪将再次于职场剧中华丽回归,这部携手赵又廷、于和伟等人的《理想之城》作为首部关注建筑行业造价师的特殊题材职场剧,透过建设工程领域中的女性视角带领大众深入了解中国建筑行业现状,与造价师苏筱一同成长。
首次进入大众视野的还有揭开公安机关内部提审员这一职业神秘面纱的《名提》,以及伴随建材市场崛起而出现的全新职业砍价师的《我的砍价女王》等。
另外,随着建党100周年这一特殊节点的到来,各式主旋律题材剧轮番上线,不少极具时代变迁背景、展现上世纪经济腾飞大潮的职场剧也逐渐出现,例如在《野蛮生长》中讲述上世纪九十年代独立女性许半夏白手起家成为钢铁企业家的创业故事,以及围绕重汽等国有机械行业进行大刀阔斧改革的《大博弈》等。
面对还算丰富且具有一定独特性的职场题材,如何在带给观众新鲜感的同时做到真实落地、尊重观众的智商与审美,仍然是压在职场剧制作各方头顶上的一块巨石。同时在迎接续作仍能保持口碑热度双收的《机智的医生生活》等海外品质剧集的挑战时,怎样才能做到有底气的battle,以好故事引发世界共鸣,仍离不开影视同仁们的思考与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