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国明教授:智媒时代的新闻传播教育

喻国明:今天要进行学科建设的话,就要从实际出发。因为在实践领域的一线,所思考的问题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是我们学术前沿应该思考的问题。

西北民大新闻传播 | 06/23 14:11 | 阅读: A+

应西北民大邀请,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执行院长喻国明教授来西北民大访问并做学术报告。报告结束之后,新闻传播学院学生记者对喻国明教授进行了一次简短的采访,具体采访内容如下:

肖步云:您这么多年,一直在研究传媒领域的前沿性问题,请问您是如何几十年如一日地保持这样的研究热情的?

喻教授:首先你要进入这个研究的状态,研究时肯定会有持续不断的问题在里面。就像你做采访的时候,刚开始到一个媒体去做采访时你会发现,选题好难,只要你采访了这个选题之后,并很好地完成这个选题,你就会发现还有四五个选题在等着你。你采访得越多,你的眼界就越开阔,你就会发现你可以研究的选题就越多。对于一个研究者而言,其实在研究的过程中,解决的问题只是其中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反而发现的问题可能要比你解决的问题要多得多。

肖步云:在传媒时代变革的背景下,您认为培养传媒人才的高校在教育方面应该做出哪些相应的改革呢?

喻教授:就是它应该回到真问题上去。我经常讲这个例子,我去高考的时候,我的数学老师曾经对我有一个嘱咐,说你考试时,当一个数学的证明题越证明越复杂的时候,你会发现可能是你的路径出了问题,所以你要回到原点。“回到原点”是今天当整个传媒、整个学术发展遇到巨大的困难或陷入窘境的时候应该有的一个东西。用马克思的话来说,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该从哪里开始。就是要从实践的角度出发。

有一个说法是,船是由谁来设计的?有很多人说,“当然是由设计师设计出来的。”错了。设计师只是一个中间性的变量,真正的好船是由大海设计出来的。当你这条船的设计符合大海的规律,符合大海的品性的时候,你设计的这条船才能乘风破浪,才能远航而不是沉没。如果你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设计,那就可能会出现泰坦尼克号这样严重的沉船事故。

所以,实际上今天要进行学科建设的话,就要从实际出发。因为在实践领域的一线,所思考的问题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是我们学术前沿应该思考的问题。两者之间,今天是完美地合二为一。所以我们对前沿的问题本身的关注体现在:第一,实践一线的问题;第二,问题意识。我们不能简单地用过去学科的逻辑去简单地推演,因为核心方面其实已经发生了深刻地改变,你用过去的逻辑再来推演今天的学术应该做什么或不应该做什么,其实跟真正核心的科学逻辑相比相去甚远。

肖步云:刚才听您的讲座,您一直在强调包括人工智能、5G等新技术,这些新技术的应用可以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巨大的便利,但这也建立在我们给机器和企业开放更多的信息权限的基础上。您觉得在智媒阶段,隐私和信息安全问题该如何解决?

喻教授:人工智能也好,大数据也好,说白了就是利用个人信息来进行的一种市场化和智能化的处理,其中一部分就涉及了隐私。实际上我们对于隐私的保护不是绝对的,如果把所有的个人信息都保护下来,那就没有任何现代意义上的这种(智能化)服务。我们要保护个人隐私,我们必须要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目的就是我并不因为使用或是泄露了你的数据而对你的生活或名誉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只要不产生这种明确的影响,那样的个人信息的使用就是没有问题的。所以现在在隐私保护方面,有几个可以思考的点。

一是要把个人的信息进行分类。一个法学研究者把隐私分为六类,一到三类在正常情况下基本上是可以开放使用的,比如你的姓名,你在哪里上学或工作等这些对你无伤大雅的信息。还有的情况必须按照相关的规则来使用的,比如人脸识别技术就不能随便使用。我们身份证的这个系统,现在全部是跟公安部门联网的,只有公安部门才能知道你的全部信息,在公安系统的保护下,才不会对你造成损害。所以它需要一定的技术的规避,或社会的规则来保护一些隐私,最重要的信息不能随便泄露,比如人脸识别、指纹信息等等,这些人唯一的信息都是要保密的。

但通过某种技术和社会规则手段进行一定程度的规范化的保护,(这些信息)也是可以使用的。还有一些信息是绝对的个人隐私,那是永远不能泄露的。我们必须要对个人隐私有所区别,个人信息里面有哪些部分,是什么样的性质,对人能不能产生现实的、名誉的、精神的、生存的各方面的损害,如果产生我们就想办法去保护它,除此之外的信息是应该让大家来使用的,而不是绝对保护的。

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对于隐私实际上是要有历史性的一个过程。过去人把很多很多信息都视为是隐私,而未来的发展方向一定是越来越开放的,越来越多的信息会曝光在社会面前,人们表达、曝露自己要比过去开放得多,人们对隐私的定义方面其实是在不断地缩小的。比如那些名人,他就允许社会对他有适度或轻微的损害,所以官员们和名人们的隐私是不太受保护的,他的名誉权是要让渡给社会权利的。所以隐私权的保护也是一个平衡的机制。

肖步云:以西北民族大学为例,我们学校的地理位置较为偏远,在校的传媒学子经常会有一种忧虑,就是我们出了学校之后,由于传媒行业竞争激烈,我们害怕自己所接触的教育不能满足社会对传媒人才的需求。面对这样的焦虑,您有什么建议吗?

喻教授:区位的确对于人才的培养是有特别大的影响的。比如说,我在北京的时候,北京的学院区有人大、北大、清华等很多学校都聚集于此,它造成了一种氛围,就是你在一个学校上学,你不仅受惠于这个学校本身给你提供的资源和教育,你还能去其他学校听到一些既有学习范围之外的闻所未闻的知识,而那些知识可能会给你提供跟别人不同的一些思路,成为自己成长中的助力。所以学术本身、人才本身是需要氛围的,但是也不绝对。地理区位是一个因素,但不是绝对的因素。

比如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之所以能成为全国最好的出版社之一,是因为它在一个相对寂寞的环境里,也能出一些从容的思维需要的东西。社会对于人才的需要有很多方面,利用现有的条件去修炼自己,这是最为唯物主义的做法。今天跟过去相比区位已经改善很多了。关键是看第一你有没有学习的意识;第二,有这个意识之后,你该如何去分配自己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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