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剧“花瓶”,中看不中用?

对女演员而言,演“花瓶”一定意味着演技烂吗?贴着美丽标签的角色对她们的事业究竟是助力还是阻力?

杨颖新剧《风起陇西》终于开播,虽然并非一番女主,但其关注度仍旧很高。播出首日,就出现了她饰演的柳莹又美又强的热搜,命运惨不惨尚且未知,不过花瓶标签倒是贴牢了。

尤其单人剧照里的美艳妆容,让一些人直呼梦回她曾在徐克电影《狄仁杰之神都龙王》里演的洛阳城花魁银睿姬。

像杨颖这样辗转大小屏幕充当花瓶的女演员,从以前到现在都不缺。花瓶成为代表高颜值女演员的符号,这类特殊的女性角色在影视剧里的作用不一,与主创需求和时代审美挂钩,有的甚至是探讨两性平权的载体。

对女演员而言,演“花瓶”一定意味着演技烂吗?贴着美丽标签的角色对她们的事业究竟是助力还是阻力?

扁平“符号”的困境

影视剧的主导权向来掌握在男性创作者手里。尽管她剧集表达形式从千禧年至今迭代出都市情感、大女主、女性群像、双女主等多种表达形式,但其中的女性角色真正能剥离男性创作视角,真实还原各个时代女性生存面貌的很少见。

在众多看上去百花齐放,实则内核同质化的女性角色中,具有特殊存在感的一类,要数“花瓶”。

从古至今,无论金庸武侠剧里的小龙女、王语嫣、赵敏、香香公主,春秋汉唐朝代的西施、王昭君、貂蝉、杨玉环古代四大美女,还是依托于朱德庸漫画《涩女郎》改编的电视剧《粉红女郎》里的万人迷,又或者大银幕上的“美人鱼”珊珊、国师电影《金陵十三钗》里的赵玉墨和李安电影《色·戒》的王佳芝,无不是嵌入花瓶外壳的美女角色。

古早影视作品频繁出现的花瓶,某种程度上是男性主创为实现个人表达的手段,是男性凝视的产物。这类花瓶往往充当工具人,因此角色的立体饱满度或被创作者先入为主的视角削弱,或沦为与现实相悖但符合主创臆想的单薄符号。

就像武侠剧或古装历史剧里盛世美颜的花瓶们,大部分要么是证明自古美人多薄命的论据,要么成为父权制下男性的附庸品,要么陷入雌竞的斗兽场。

被传统思想禁锢的女性,由于缺乏强烈的独立觉醒意识,最终总难逃自我牺牲的宿命。她们对剧情的推动力度,与“一招定乾坤”的男英雄相比,不值一提。

虽然看似实质作用不大,但英雄身边需要美人作陪。有时候花瓶的存在意义,就在于给英雄们设置要江山还是美人的难题。

现代影视作品里的花瓶,走的是两极化路线。一是为烘托男性角色光环、被强行降智的“傻白甜”脸谱或是无关痛痒的边缘人;二是高智商或高情商女性,既能化身女权主义代言人、密集输出颠覆世俗价值观的金句,也能驾驭间谍等复杂身份,自如周旋于男人群,还能跳出美丽外表的束缚、成为救国救民的女英雄。

相比之下,具有独立精神的花瓶形象变得饱满,好像变成了决定自己命运的主人。但很可惜,从根源上,这些女性角色仍不能完全摆脱男性创作者的支配。

这或许与女性创作者不喜欢塑造纯粹的花瓶也有一定关系。因为在同性视角里,高颜值就意味着带有攻击性,会卷入雌竞的刻板印象,容易跟男性主创进入同样的创作误区。

因此,在一定意义上,花瓶类角色缺乏本质变革的驱动力,这与影视行业的发展历程和大众的刻板审美有关。这类女性角色的主要困境就在于发挥空间较小。具体来说,不止出现频率有所下滑,每次的表演舞台有限,还极易因为偏见被定型。

演“花瓶”,对女演员是助力或阻力?

能胜任花瓶角色的女演员,沉鱼落雁的外貌是充分条件,但非必要,只要外形有特色和辨识度、符合主流审美,就能入选。

上世纪掀起的港台女星浪潮,令舒淇、张曼玉、王祖贤、李嘉欣、朱茵、林志玲等人闯入大众视野,被直男捧在手心、视为“女神”。作为徐克、王家卫等名导的心头好,掌镜影片里通常会给她们留出重要位置,但多数情况下,都以美貌示人。她们成为花瓶,离不开名导的镜头滤镜渲染。

到了千禧年之后,国产剧里的花瓶愈发汇集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女演员的年龄涵盖范围从80花到85花、从90花再到95花。但凡在今天叫得出名号的中花小花,几乎都演过“花瓶”。

《倚天屠龙记》里的高圆圆,《小鱼儿与花无缺》的范冰冰,《情深深雨濛濛》的林心如,《粉红女郎》的陈好,无不是凭借古偶剧和言情剧奠定了花瓶的地位。

被称为“神仙姐姐”的刘亦菲,一出道就以民国剧《金粉世家》一鸣惊人,之后又化身金庸剧《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仙剑奇侠传》里的赵灵儿,和电影《倩女幽魂》的聂小倩、《铜雀台》的貂蝉,几乎把古代美女演了个遍。

同为85花的杨颖,也不甘示弱。尽管演技被吐槽,但做花瓶至少能保证养眼。于是,在出道多年后,新剧《风起陇西》里又重操旧业,饰演美女间谍柳莹。另两位85花景甜、佟丽娅,前者“人间富贵花”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后者则凭借“赵飞燕”虏获男性芳心。

90花里两位新疆美女迪丽热巴、古力娜扎,尤为贴合异域美女的角色。前者在《风中奇缘》里演的骊姬,扮相惊艳四座。后者在《武神赵子龙》演了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蝉。

有“四千年美女”称号的鞠婧祎,更是将花瓶本色贯穿到她主演的每部剧里。无论古装剧现代剧,千篇一律的网红式妆容,根本不是在演角色,而是在表现自己。另一位95花林允,“星女郎”的高起点时效性太短,在她一次次出现在男频剧或爱情片和男性色彩浓厚的电影中消磨殆尽。

美则美矣,但演技支撑不了观众的观看欲望。可以说,是个不合格的花瓶。毕竟就算演花瓶,至少也要让人入戏吧。因此,外貌变成了这两人事业发展的阻力。

不过,女演员演花瓶,并非意味演技一定烂。上述那些香港女星,虽然从“花瓶”起步,但她们把跟名导合作的过程当成磨炼演技的难得机会。比如舒淇、张曼玉、朱茵,要么手握影后奖杯,要么塑造的经典形象至今烙印在观众心间。

所以,贴着美丽标签的角色对女演员,是助力还是阻力,关键取决于个人。以前娱乐圈创作氛围相对单纯,女演员面对的名利诱惑不如现在,于是大都想着怎么刻画好角色,而只有当表演获得观众认可、练出了扛票房和扛收视率的能力,才能接到花瓶之外的角色,开拓戏路。

“花瓶”对这类真正把表演当成事业的女演员而言,只是一块进阶的跳板。但反观一些不思进取的年轻女演员,受到流量元年的浮躁风气影响,赚快钱成为行为准则,一方面难以静下心钻研角色,另一方面又跑去综艺割韭菜。

花瓶都演不好,其他类型角色更加难以驾驭。因此,有的人消耗人气、囿于花瓶的舒适区,有的人热度消散、直接被市场抛弃。

这也造成了女演员们都以“花瓶”角色踏入娱乐圈,但事业轨迹随着时间演化为天渊之别这种“同根不同命”的现象。

结语

在某种意义上,影视作品里的花瓶是一个值得研究的样本。它不仅折射了男性创作者的思想深度与价值观取向,也反映了不同代际女演员的事业路线,还体现了内娱影视行业对女性角色的审视眼光变化和身处不同时代的大众的审美与对两性关系的思考。

今后,出现在影视剧里纯粹的花瓶或许会越来越少,基于美丽杂糅多种元素的女性角色会唱起主角。就像“美强惨”这个新物种便是进化的产物。作为观众,我们期待能看到更丰富、更真实的女性角色,而非只满足视觉享受的空心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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