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爸爸,撤离热门综艺

与鼎盛时代相比,一切已不可同日而语。而从烈火烹油到尴尬遇冷,中间不过十年时间。

2017 年,雷军在综艺节目中享受了一次超凡的待遇。这一年,他豪掷 1.4 亿,拿下了《奇葩说》第 4 季的总冠名商,来了一次综艺首秀。节目现场,何炅、蔡康永等一干主持界的大佬,为活跃气氛,对着雷军狂喊 " 干爹 "。

" 干爹 " 一词,虽为调侃,但也充分展示出当时品牌方与节目方如胶似漆的状态。彼时,国内的综艺市场如雷军口中的 " 飞猪 " 一样,处于风口之上,像雷军这般财大气粗的 " 干爹 " 随处可见。

这一阶段,有大把的企业,为了综艺节目挥金如土。比方说汇源和立白,前者 2013 年以 3.39 亿元的价格冠名了《星光大道》,后者 2014 年以 3 亿元的价格冠名了《我的歌手 3》。2015 年,数据继续刷新,《爸爸去哪儿 3》和《非诚勿扰》冠名费创下 5 亿纪录,买单的是伊利和化妆品牌韩束。2016 年,vivo 再攀新高,豪掷 7 亿,拿下《快乐大本营》的冠名。

然而几年之后," 金主爸爸 " 们突然不见了。从 2021 年起,找不到钱,成为综艺节目的一个大难题。

综艺节目的穷,被今年的一档芒果 TV 制作的户外真人秀节目《欢迎来到蘑菇屋》,演绎到登峰造极。

据导演赵浩介绍,这档节目,宣发费老板只给了四万八,没钱找场工和制片,也没钱买道具。本着省出场费的前提,嘉宾选了一些台里的老熟人—— 07 年快乐男声过气选手陈楚生、陆虎、苏醒等。节目过程中,嘉宾吃饭的桌子是临时制作的,电动三轮车和出镜的小狗是找村民借的,摄影师也是从同台节目《向往 6》里调度的,甚至摄影师机的机票,也能省则省,能从《向往 6》里蹭则蹭。

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综艺节目,并不止这一档。今年第一季度," 裸播 " 现象覆盖了各类综艺节目,比如大腕郭德纲的脱口秀节目《老郭有新番》几十期不见任何品牌身影,全网累计播放量 11 亿的黑马恋综《半熟恋人》全程裸播到收官,《毛雪汪》和《大伙之家》迟迟找不来金主作陪,《哈哈哈哈哈 2》只抢得零星赞助,话题恋综《春日迟迟再出发》只拉到一个总冠名就匆匆上马。

而曾经的热门综艺,也是大都赞助商腰斩。以《乘风破浪的姐姐》为例,在第一季时,节目吸引到的赞助商累计 13 个,业内估计累计广告收入有 4.55 亿元;第二季时,节目累计俘获的赞助商有 15 个;然而到了第三季,尽管话题度还不错,品牌赞助商却只剩下了梵蜜琳、金典、唯品会等 7 个。

曾火爆一时的推理综艺鼻祖《大侦探 7》,情况也差不多,掉到仅剩 5 个赞助。《最强大脑》更惨烈,只拿下 2 个赞助。有 " 德云社天团 " 坐镇的《青春守艺人》只拿到 1 个赞助。《欢乐喜剧人 · 老友季》仅在 1 个怡宝冠名下开播。

反映在数据上,更为直观。据电视 & 击壤洞察发布的《2021 综艺招商白皮书》和智研咨询的数据显示,2021 年中国上线综艺 428 部,较 2020 年减少 22 部;招商方面,虽有 483 个新品牌进军综艺市场,但退出综艺投放的品牌主达到惊人的 744 家。

与鼎盛时代相比,一切已不可同日而语。而从烈火烹油到尴尬遇冷,中间不过十年时间。

十年前,国内综艺节目正式进入 " 热钱时代 "。开启这个魔盒的是当时的现象级综艺《中国好声音》。

2012 年,凭借着 " 盲选 " 的创新形式,《中国好声音》甫一面世,便火爆一时,到了 " 每逢播出,必有热点 " 的地步,成为那年夏天最热门的媒介事件。资本的荧幕狂欢也随即到来。节目的冠名费第一季六千万,第二季实现量级的飞跃,被加多宝出价 2 亿元拿下。

从此,国内综艺的冠名费正式步入了 " 亿元时代 ",各大电视台热门节目,皆以此为起步价。比如,央视的《星光大道》一期制作成本不到 20 万,2013 年制作了 46 期也就 1000 万的制作成本,但拿到了 3.39 亿的冠名费。此外,央视的《梦想星搭档》、《我要上春晚》、《中国汉字听写》、《开讲啦》等央视棚内节目,单期的制作成本都不算高,却都获得半个亿以上冠名费。

至于湖南、浙江、江苏、东方等一线卫视的热门真人秀节目,吸金能力更是让人咋舌,如 2014 年湖南卫视的《中国最强音》冠名费突破了 3 亿,江苏卫视《非诚勿扰》的冠名费则超过 2 亿。

《爸爸去哪儿》的吸金故事尤为跌宕。2013 年,湖南卫视刚刚推出这一节目时,因无人看好被三九捡了漏,冠名费只有 2800 万,是《奔跑吧兄弟》和《我是歌手》的零头那么 " 一丢丢 "。结果,始料未及的是,该节目火遍了大江南北,其冠名费也随着收视率直接翻了十倍多,第二季 3.12 亿,第三季达到 5 亿之高,创中国电视史上最高冠名纪录。

此后不管新节目、老节目,动辄就可以拿下数亿的冠名费。如 2014 年伊利 2.16 亿元冠名了《奔跑吧,兄弟》;2015 年,贵州好彩头 1.28 亿元冠名《爸爸回来了》,oppo 4 亿拿下湖南卫视的新季播《偶像来了》;2016 年,《我是歌手》冠名费从第一季的 1.5 亿涨到了第 4 季的 6 亿;2017 年,总以 " 经费有限 " 为理由的《极限挑战 3》冠名费达 4 亿元。

独家冠名之外,这些节目还有特约合作伙伴、软性植入广告、节目互动广告等各种方式疯狂吸金。以湖南卫视《爸爸 3》的广告账单为例,据报道,这档节目共拿下伊利(独家冠名费为 5 亿元)、三个硬广插播窗口(2.181 亿元 +1.7337 亿元 +1.3094 亿元)以及 APP 互动广告(9018 万元)等,收益加起来约为 12 亿元。

天价的金额下,依旧有品牌方前赴后继。根据 2015 年的年报数据,四大上市乳企当年广告宣传推广费共计 153.59 亿元,令人瞠目结舌。

乳企疯狂砸钱之余,互联网公司也开始加入混战。以《爸爸 3》为例,首播硬广告中,就有同程旅游、、唯品会、贝贝网、聚美、陌陌、赶集网等互联网企业;《好声音 4》除腾讯外,苏宁易购、途牛旅游等企业也在借势扩张娱乐营销版图;明星真人秀节目《极限挑战》则是由天猫国际独家冠名。

也因此,出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不少 " 金主爸爸 " 在综艺节目上挥金如土的同时,财务亮起了红灯。

以冠名《妈妈咪呀》、《妈妈英雄会》、《无价之宝》等多档综艺节目的贝多美为例,2016 年上半年,贝多美的广告宣传费投入高达 2.04 亿元,然而据上市公司财报,上半年公司亏损 2.14 亿元。

伊利 2013 年上半年的广告宣传费为 25.9 亿元,比净利润高三分之二,到了 2016 年上半年广宣费用已达到净利润的两倍。就连体量相对较小的光明乳业 2013 年上半年广告费也达 3.6 亿元,接近同期净利润的两倍,而到 2016 年上半年这一比例则已经接近 3 倍。

爆雷的企业也比比皆是,比如玖富旗下的悟空理财便曾豪掷 3800 万,抢下《爸爸 3》首播中插广告的末尾广告位,现如今已被整顿,还欠着投资人一屁股债。

2014 年经历了 4 轮融资后登陆纳斯达克的途牛旅游,也曾频频大手笔,在高光时刻赞助了《爸爸去哪儿》《非诚勿扰》《奔跑吧兄弟》《中国好声音》《花儿与少年》等热门综艺。如今,途牛的境遇众所周知,8 年亏损 75 亿,股价长期低于 1 美元,濒临退市边缘。

就连风光一时的小米,2022 年第一季度的财报也并不好看,利润遭 " 腰斩 ",出货量同比减少 22.1%。不知如今回首,雷军是否会心疼当时花出的那 1.4 亿。

说一千道一万,综艺市场火爆的前提,是整个市场行情好看。如今经历两年疫情," 金主爸爸 " 们口袋里的钱,本身就捉襟见肘,自个儿都在大刀阔斧搞裁员,想通过降本增效的方式续命,自然再也没有余粮砸向综艺节目。

更遑论,背后还有政策层面的收紧。自打 2021 年 5 月,爱奇艺选秀综艺《青春有你 3》因 " 倒奶事件 " 被紧急叫停后,腾讯、优酷等视频平台多档选秀综艺停止播出。一系列的 " 限娱令 " 之下,综艺格局生变、打榜刷票被禁、饭圈日渐低调,原本就缺钱的品牌方,开始望而却步实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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