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剧四十年,何以崛起?何以低迷?何以复兴?

为何台剧能从低迷的状态中复兴,出产如此多的佳作?原因值得深入探讨。

近来的台剧的确给予观众不少的惊喜,2019年的《我们与恶的距离》《俗女养成记》奠定了台剧起势的基础。2020年台剧仍在持续攀高,Q1一部《想见你》大胆地融合了“悬疑”和“爱情”这两大元素,为台式清新爱情故事注入新的活力,该剧一经播出便以黑马的姿态杀出重围,迅速斩获了好口碑与高播放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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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2《谁是被害者》这部只有八集的短剧,讲述了八个主题以及五个悲剧事件。该剧视角独特,敢于直面积弊已久的社会问题,将镜头聚焦于那些所谓的“边缘人”,讲述了以遗愿串联起来的连环杀人案,该剧播出后仍然收获好评,豆瓣评分高达8.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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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部《做工的人》将“悬疑”元素融入喜剧中,以黑色幽默的方式阐述着小人物想发财这一故事核,同时通过他们一次次希望破灭的过程又揭示出社会的残忍与冷酷。果不其然,这部作品再次取得佳绩,豆瓣评分高达9.0分。

那么为何台剧能从低迷的状态中复兴,出产如此多的佳作?原因值得深入探讨。

台剧四十年:崛起、低迷、复兴

在台剧近四十年的发展历程中,台剧经历了崛起、低迷以及如今的复兴三大阶段,出产了古龙武侠时代、琼瑶言情时代、台偶剧时代等中国电视剧史中的光辉时刻,然而自2011年后台剧就陷入了低迷阶段,出产的故事只称得上是老梗的排列组合,而今台剧又以多部高口碑佳作重新杀了回来,达成了自身的复兴。

台剧的崛起与IP有着密切的关系,早期的古龙武侠小说以及琼瑶言情小说在现代文学中占据重要地位,其成功的影视化改编不仅让古龙风潮和琼瑶热延伸至影视产业领域,还共同促进了中国台湾(以下简称:台湾)电视剧产业的发展以及兴盛,出产了《小李飞刀》《新楚留香》《明日天涯》《几度夕阳红》《烟雨蒙蒙》《梅花三弄》等优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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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21 世纪之初武侠言情类型剧疲软之际,台湾电视剧又从模仿到自创开启了偶像剧时代,这一时期 IP 仍然功不可没,台偶剧中不少作品就改编自日本漫画以及小说。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有《流星花园》《恶作剧之吻》《命中注定我爱你》《斗鱼》等。

古龙的小说打造了台湾电视剧中的快意江湖,琼瑶的小说则是将台湾电视剧带入了浓情蜜意的时代,由日漫改编的台偶剧为观众打造出乌托邦式的恋爱世界,而小说改编的台偶剧则赋予其台湾特色,打造出真正意义上的台偶剧,这三个时期共同助力将台剧推向了高潮。

然而自2011年《我可能不会爱你》这部“最后的台偶剧”问世后,台剧陷入了低迷状态,制作的剧集不仅故事不佳风光不再,还陷入了对经典剧集的翻拍热,这样炒冷饭的结果自然是不尽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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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大陆剧集的交流中也出现了逆差,2012年《我可能不会爱你》包揽了金钟奖的各项大奖,然而那一年台湾省最红的剧集却是大陆制作的《甄嬛传》。此后台湾省又迎来《武媚娘传奇》《琅琊榜》等多部大陆优秀剧作品刷屏的时期。

台剧何以低迷?首先便是其直接原因——IP操控不足,当大陆电视剧产业在网络文学的助力下飞速发展,台湾省的网络文学却还未形成完整的产业链,且其网络文学的本土作者还多致力于诗歌、儿童文学的创作,长篇小说的作者尤为匮乏,这样的发展状况自然是跟不上大陆电视剧产业的发展速度。

其次便是影视人才的流失,大陆接连颁布惠台政策及其广阔的影视发展环境吸引着众多台湾省从业者北上发展,制片人柴智屏、赖聪笔,导演陈铭章、刘俊杰、林合隆等人都将工作重心移至了大陆地区。

演员方面这一趋势更为明显,老戏骨金士杰、李立群近些年参演了众多的大陆制片的影视剧作品,而曾经的“偶像剧女王”林依晨、陈乔恩更是积极融入大陆的影视行业中,霍建华、彭于晏等人在大陆演艺圈的发展也使其事业蒸蒸日上。这些优秀人才的出走,导致了这一时期台湾影视剧产业呈现出“老人留不住,新人扛不起”的尴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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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便是台剧低迷的根本原因——经济大环境低迷,影视产业格局受限。曾经亚洲四小龙的神话已是明日黄花。进入 21 世纪以来,台湾省经济低位徘徊已是常态,1981——1990年10年间,台湾省经济年均增长率曾高达11.5%,在“亚洲四小龙”中位列前茅。

1991——2000年年均GDP增长有所下降,但仍能以年均8.8%的增长率较快增长。自进入新世纪以来,台湾省经济开始先于其他三小龙进入低速增长,其中,2001——2010年平均GDP年增长率为 3.2%;2011——2017年平均GDP年增长率为 3.1%,在“四小龙”中台湾省经济增长持续垫底。没有强大的经济支撑,影视产业格局自然受到诸多限制。

在经历了几年的低迷期后,台剧在2019年正式回归,《我们与恶的距离》这部剧大胆指向台湾省社会内部“不碰的伤疤”“不易改善的环境”和“不被了解的少数”这三个既敏感又具有话题度的关键词,将无差别杀人事件带给社会的创痛、媒体的角色、大众对精神病患的理解这三方面主要剧情连接的十分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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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剧集豆瓣评分高达9.5分,还在第54届电视金钟奖上包揽了戏剧节目奖、导演奖、女主角奖、男配角、女配角奖、编剧奖六项大奖。随即《俗女养成记》以大胆的手法直面大龄女青年一地鸡毛的生活,这部剧再次斩获好口碑,豆瓣评分高达9.1分。2020年刚过半,又出产了《想见你》《谁是被害者》《做工的人》这三部口碑佳作,台剧终是以如此风光的模样再次闪亮登场了。

台剧自我内容的革新:植剧场的探索

Q1的《想见你》既保留了台式独特的清新爱情故事的风格,又创造性地将“悬疑”这一热门元素融入其中,使得悬疑题材与爱情题材剧集得以破壁重组,这样的创作着实惊艳了观众。但《想见你》并非横空出世,它的惊艳是有迹可循的,它的先驱者便是植剧场项目。

2014年王小棣携手蔡明亮、陈玉勋、许杰辉、瞿友宁、王明台、徐辅军、安哲毅七位导演成立好风光创意执行有限公司,开设QPlace表演教室训练新生代演员,弥补台湾电视剧产业中演员断代的现象,《想见你》中演技与颜值并存的男主角——许光汉便是其中一员。

2016年,王小棣导演发起植剧场项目,以“台湾电视戏剧一场温柔的革命”为口号,开创植剧场Qseries,该项目是台湾电视公司、八大电视与公共电视共同监制,是由数部设有主题的剧集作品组成的单元剧。植剧场Qseries的剧作一经推出,便横扫金钟奖,为台剧的复兴立下了赫赫战功,那么植剧场Qseries究竟做对了什么?

首先是前辈带新人的创作方式以突破台剧演艺人才青黄不接的状况,荣获过金钟奖的编剧指导实习编剧、资深导演提携新锐导演、杨丞琳等知名演员携手QPlace的二十四颗新星共同打造新作品。

如《荼靡》这部作品,由经验丰富的王小棣导演以及青年导演黄天任执导,凭借《我可能不会爱你》这部作品荣获金钟奖的金牌编剧徐誉庭担任该剧编剧,知名演员杨丞琳带领Qplace出来的新星演员颜毓麟、吴岳擎、范宸菲、林意箴等青年演员主演该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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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创作方式成效十分明显,这些演艺界的前辈和新人不仅共同助力创作了《荼靡》这部豆瓣评分高达8.6分的佳作,还让颜毓麟等新人演员崭露头角,为青年导演黄天任三年后执导《想见你》这部作品打下基础。

其次是精品短剧的突围,破除传统长剧的局限性。近来国内视频平台三巨头优爱腾都在主攻精品短剧领域,然而早在四年前植剧场已经在此布局。

为什么要布局精品短剧?这其实源于台湾省电视台对长剧的依懒性,电视台将观众的收视习惯与剧集的口碑积累放在了首位,因此电视台往往会制作20集以上的剧集,甚至还有526集的剧作《意难忘》等长寿剧的出现,以收获更高的商业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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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如此僵化的模式下,剧集的制作受到诸多限制,故事结构呆板再难创新,台湾电视剧逐渐对观众丧失吸引力。

因此植剧场项目走向了对精品短剧的探索之路,植剧场项目制作的剧集每部仅有6到7集,在高度浓缩了剧本精华的同时,也开启了台湾电视剧的另一种打开方式,不断刺激观众对台剧的需求。

最后便是遵循取长求新的创作方式寻求类型的突破,在植剧场项目的制作过程中,内容的产出既保留了台剧历来吸引观众的法宝:台式清新、台式浪漫,又不断地大胆求新,将镜头聚焦于边缘题材,大胆揭示社会阴暗面,以写实风成功突围。

在植剧场项目第一季中,一共制作了八部剧集,主题分别为“爱情成长”“惊悚推理”“灵异恐怖”与“原著改编”四大类型,每一类型共有两部作品,其中一部较接近传统架构与发展,另一部则较偏向自由与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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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创作策略得以深化剧集环境的创作力、想像力与逻辑性,借此促进影视剧产业链的成熟与进步,并将这些类型剧本土化,以贴近生活的方式呈现,透过剧本检视观众身处的真实社会以及所存在的问题。

植剧场通过前辈带新人的方式实现演艺行业的薪火相传,布局精品短剧摆脱类型剧的僵化模式,取长求新寻求台剧的突破口,植剧场项目以这三条创作法宝实现了台剧的更新换代,让台湾电视剧产业从低迷的状态中苏醒并逐渐走向复兴。

交流与合作:台剧制作模式的更新换代

台剧对内发起了植剧场项目以更新换代内容,对外又积极地与HBO、FOX、Netflix等视频平台巨头合作,以达到其制作模式以及资金链的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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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BO、FOX和Netflix这些媒体在进军亚洲市场时,在大陆受挫,如HBO在2005年便开始与央视合作,如今却只能借力腾讯,未能真正进入大陆市场。然而这些媒体却在台湾省找到发展的土壤,以其巨大的流量盘活台湾市场。

近几年来,HBO参与制作了《我们与恶的距离》《猎梦特工》《通灵少女》等;FOX参与制作了 《想见你》《第四名被害者》《废柴吉他手》《遗失的1/2》等;Netflix则参与制作了  《罪恶者》《魂囚西门》《国际棋牌室》《彼岸之家》等剧。

让外国媒体参与制作自身的剧集,无疑会丧失部分自主话语权,使得剧集制作不再完全自主,因此这样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可称得上是饮鸩止渴,这也是这些媒体在大陆受挫的主要原因,那么为什么明知如此,台湾省依然要推行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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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台湾本土未形成较成熟且有雄厚资金和自制能力的视频平台,甚至连诸如芒果TV这样的由电视台线上布局的成熟视频平台也没有形成,因此台湾省在线上平台竞争这一块是缺失的,无法以网剧来反哺传统电视剧。

再者仍是资金问题,台湾省经济不景气,没有较多的资金来盘活影视产业,而外媒参与制作的同时,会为台湾电视剧产业带来巨额资金,为台剧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当然有了这些国外媒体巨头的入局,也为台湾电视剧产业带来了新的活力,国外制作力量的加入,使得台剧的制作更加模式化、流程化,叙事节奏取长于美剧,张弛有度,类型制作也更加国际化,为其输出打下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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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少女》是台湾公视与HBO Asia首次合作的跨国电视剧,亦为HBO首部全中文电视剧,可谓是打响了台湾电视剧产业与外媒合作的第一枪。这部剧的制片人刘瑜萱在接受采访时谈到:“HBO在整个流程上把控很严格,HBO相当于是帮我们建构了一套新的制作模式,在成熟的美国模式与土法炼钢的亚洲习惯之间寻求平衡。”

有了外媒的支持,台剧取得的成绩也较为亮眼,《通灵少女》在全亚洲23个国家和地区播出,取得空前的成功;Netflix出品的《谁是被害者》开播当日便拿下了Netflix台湾地区点击量第一,三天吸引近两亿观众付费观看,成为Netflix出品的华语片之最。

台剧四十年,经历了闪耀的崛起、消沉的落寞以及如今的华丽归来。IP的助力成就了台剧的辉煌时代;IP操控不足、影视人才流失、资金不足造成了台剧低迷数年的情况;植剧场的革新、与外媒的交流合作则成为其复兴的原因。新台剧已经闪亮登场,期待它为我们带来更多惊喜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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